在河南漯河市一所高中念书的刘娟娟,拉着两个好友到酒店庆祝生日。一行人刚下车,一辆小轿车就停在酒店门口。司机正好和刘娟娟相遇。一番对视后,刘娟娟和司机都忍不住惊呼:“你怎么来这里了?”
一个月前,刘娟娟放学回家,在穿越路口时,一辆机动三轮车疾驰而来,她因躲闪不及被带倒在地,三轮车司机驾车逃跑,她却痛得爬不起来。这时,一辆小轿车停在她面前,司机让她通知家人,然后把她送到医院包扎。因为疼痛,刘娟娟当时都没问“恩人”的姓名,不想,今天竟偶遇了。刘娟娟热情地邀请司机与自己一起过生日,算是道谢。司机欣然应允,把一份资料送给在此就餐的老板后,就来到刘娟娟的包间。刘娟娟这才知道司机名叫张华明,方城县杨楼乡人,一年前经亲戚介绍到漯河给一老板当司机。刘娟娟也向他说出了自己的经历:18岁,高三学生,父亲刘俊峰是当地一家具公司的老总,家境富裕,五年前母亲病逝,父亲又娶了一位继母。刘娟娟三人与张华明一边吃饭,一边聊天,好不快活。
饭后,张华明开车将刘娟娟三人一一送回家,一路上他把车开得飞快,刘娟娟的同伴一阵阵惊呼。见状,张华明高兴地说:“我最喜欢像韩寒那样飙车。”刘娟娟一路紧抓住扶手,不停地提醒张华明:开车不急,因为生命是无价的。张华明感觉刘娟娟很善良,告诉了刘娟娟自己的电话,想与她做朋友。
一周后,刘娟娟真给张华明打了电话,说自己没考好,心情郁闷。张华明好言相劝,晚上忙完后,开车到刘娟娟的学校,带她到郊外看星星。
这之后,刘娟娟心里有什么烦心事都喜欢向张华明倾诉。张华明很喜欢刘娟娟心无城府、单纯漂亮,尽量满足她的要求。慢慢地,帅气而体贴的张华明走进了刘娟娟的心里。
五一长假,张华明带着紧张备考的刘娟娟外出爬山,刘娟娟累得气喘吁吁,张华明忙开房让她休息。刘娟娟甜蜜的样子让张华明看得心旌荡漾,忍不住上前亲吻起来。互生情愫的两个人拥抱在一起,刘娟娟含泪献出了自己的第一次,张华明感动又兴奋。
两人就此成为恋人。初涉爱河的刘娟娟对张华明充满依赖,为了与他约会,不惜逃学旷课。张华明对刘娟娟爱得热烈,却也充满忧虑:自己出身农家,又没上大学,小娟的家人怎么可能接受自己?刘娟娟则沉浸在爱情里不管不顾,认为只要相爱,其它一切都不是问题。
当年6月,刘娟娟参加高考。7月,成绩揭晓,因为早恋分心,她只考了273分,连专科分数线都没达到。刘娟娟充满沮丧。父亲刘俊峰忙安慰她:“别着急,爸爸会让你有学上。”7月中旬,他专程跑到北京帮刘娟娟联系大学;7月底,他回到漯河,通过层层托朋友帮忙,他为女儿弄到了花10万自费上北京一大学专科的名额。
刘娟娟高兴地把消息告诉男友,张华明很着急:“那我怎么办?”当初听说刘娟娟没考上大学,张华明心里其实暗自高兴:刘娟娟是富家女,他只是小司机,充满悬殊,她不上大学,两人在学历上至少没有差距。不想,刘父又要送她上大学!
刘娟娟笑道:“我会想着你的,有机会就回来看你。”“你爸本来就不可能接受我,你成了大学生,我们更没戏了。”张华明又强调了一句。男友的沮丧让刘娟娟的高兴顿时烟消云散,她也知道爸爸断然不会允许张华明做男友,但她还是让男友放心,因为她认准了。张华明心里非常清楚:刘娟娟上大学,两人的差距更大了;而且,她现在是热恋,一旦她去上学,二人分开,随着时间的推移,加上校园里男生众多,刘娟娟不会再看上自己。
8月,刘娟娟接到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。张华明则劝她:大学生在学校学不到东西,出来也不好找工作,浪费时间浪费钱,对以后接手她爸爸的生意也帮助不大。她不如用这段时间、这份钱与他一起创业,能积累社会经验;更重要的是,他们一旦创业成功,她爸爸就能看到他的能力,接受他。
张华明一遍遍的反复强调让刘娟娟听着不禁有些动心:要让父亲接受男友,他的话真是个好办法。可一想不上大学,她还是充满犹豫:“我爸不会同意的。”
“那不如不告诉你爸,我们假装上大学,去创业。”张华明脱口而出,“你就为我牺牲一下吧,我都是为了我们的将来呀!”反复做着女友的工作。在他充满感情的劝说和怂恿下,刘娟娟心猿意马,最后竟答应了男友的要求。
9月5日,是刘娟娟到学校报到的日子。离家之前,刘娟娟再三强调要学会独立,不让父亲送。刘俊峰不便强求,把12万元的费用打到刘娟娟的卡上,然后千叮咛、万嘱咐把她送上了飞机。刘俊峰做梦也没想到,刘娟娟到北京后,就与早已辞职、在机场等候她的张华明会合,两人在北京玩了几天后,坐火车回到张华明的老家河南方城。
刘娟娟从小到大从没欺骗过父亲,始终惶恐不安:“万一露馅了怎么办?”张华明含情脉脉道:“放心吧,不会出事的!”说着,张华明拿出一个他早已买好的北京手机卡,让刘娟娟用这个卡给父亲报平安,并每个周末给父亲打电话,编些学校的事情,免得他起疑心。
第二天,张华明带刘娟娟在周边的几个景点玩了一天,然后在方城县文化路租了套房子住下,野心勃勃地带着刘娟娟外出寻找“创业项目”。张华明一直不甘心自己的际遇,对创业充满激情。
张华明满脸兴奋,告诉刘娟娟说:“老婆,我找到项目了!”原来,张华明看到了一个经销魔术玩具的加盟项目。魔术是当时的热门话题,总投资又不超过6万,刘娟娟感觉不错。当即,张华明拿出3万元积蓄,刘娟娟从父亲给她的钱里支出3万,申请加盟。后又租了两间门面房,招了一名店员,就开始做生意。其间,刘娟娟一直不忘给父亲打电话诉说自己“在校”的情况,当刘俊峰提出想去看她时,也以想“自立”为由,让他放心。
寒假在即,张华明花钱请了一名电脑高手,为刘娟娟合成几十张带有北京景观背景的照片,又网购了不少土特产,然后让刘娟娟先搭去北京的火车,再从北京回漯河。刘俊峰从车站接回女儿后,欣赏着女儿在学校门口、故宫、天坛等景观前的留影,品尝着女儿带回的北京烤鸭,除了高兴还是高兴。在刘娟娟结束“假期”再次启程北上时,刘俊峰给她的卡里打了2万元,再三嘱咐她在钱上不要委屈自己。刘娟娟的眼泪差点流下来,可一想到与张华明的感情,她又不敢把真相告诉父亲。
因魔术玩具加盟店产品单一,渐渐入不敷出。开店之初,刘娟娟还时常到店里转转,但后来感觉没意思,就不再去了,她沉迷于网络,也不过问经营情况。张华明独力苦撑,每天早出晚归,但看着生意经营情况不好,也感觉灰心。烦躁时,他又怀念飙车的快感。刚开始,他借朋友的车,认识飙车的人多了以后,竟慢慢迷上了各式各样的飙车赌博。后来,他让刘娟娟从生活费里支出2万,买了一辆摩托车,背着女友参加飙车赌博。
刘娟娟回漯河过“暑假”,张华明见她的学费中的10万元已经花去,运营资金断档,只得将店铺关门。而“暑假”里,刘娟娟被父亲安排到公司帮忙,她深深体会到了父亲创业守业的辛苦,对自己骗父亲的行为充满悔意。
回到方城,刘娟娟就听说张华明把店铺停掉的事情。那一瞬间,她对与张华明之间看不到希望的生活充满担心:“我们以后怎么办?”张华明鼓励道:“只要不放弃,总会有希望”。
张华明又四处寻找项目,但一直不能如愿。面对已经对生活流露出不满意的刘娟娟,张华明仿佛看到她离开自己渐行渐远的背影。压力、憋屈和烦躁无以排遣时,他就出去飙车,用风驰电掣的刺激忘记现实中的不如意。
张华明飙车时一不小心撞到桥栏杆,他摔成了左大腿骨折。为给他筹措治疗费用,刘娟娟只好以寒假要参加英语补习班为由,骗了父亲2万元交了住院、修车等各项费用。而其实在意外中,张华明不仅摔伤了左大腿,还伤到了输精管,失去生育能力。张华明担心刘娟娟知道实情后离开自己,哭求医生向女友隐瞒。
张华明的伤总算好了。而这时,刘俊峰打电话给女儿:他到石家庄出差,办完事就到北京看望女儿。刘娟娟和张华明大惊,连夜赶到北京。
第二天,刘俊峰到学校时,刘娟娟已经在校门口等候。她没让父亲进学校,而是带着父亲到商场给自己购物,还特意买了一套护肤品送给继母。听着女儿汇报学业,看着比原来更加漂亮和懂事的女儿,刘俊峰非常欣慰。而刘娟娟望着父亲风尘仆仆疲倦的样子,一阵阵心酸,下定决心,送走父亲后,她就与男友好好谈谈,因为她不想再骗父亲。可当她说出自己的想法时,张华明断然否定了:他事业一无所成,她父亲知道真相的话,肯定更不会允许两人在一起。一听这话,刘娟娟沉默了。
张华明以重新租厂房为由,从刘娟娟手上拿走了2万元。而与张华明相恋这两年来,她已经从家里拿了近20万元,而现在已经所剩无几。
刘娟娟有些担心地追问张华明想干什么,张华明却答不出来。刘娟娟奇怪地反复追问,张华明这才坦言:因为沉迷于飙车赌博,他欠下了2万元的赌债。
担心男友出意外,刘娟娟硬着头皮向父亲要了2万元,刘俊峰立马打过来。只要她开口要钱,父亲从没拒绝过,可刘娟娟还是感觉难受。她警告张华明:“如果你再参与飙车赌博,我就与你分手。”女友的态度刺激着张华明的神经。眼看女友三年“大学”专科就要毕业,张华明更是坐立不安:女友说明真相,她的家人断然不能接受自己;何况自己还不能生育。张华明越想越急。
张华明带着刘娟娟与飙车时认识的朋友侯勇一起外出聚餐。席间,张华明与侯勇频频碰杯,并拉着刘娟娟一起喝酒。很快,刘娟娟就醉得不省人事。等她清醒过来自己竟赤身裸体地躺在宾馆的床上,头疼欲裂。刘娟娟打电话问男友是怎么回事,张华明说她喝醉了,就让她先独自回家。
五天后,侯勇来找张华明。不巧,张华明一早便出门了,只有刘娟娟在家。刘娟娟让侯勇离开,谁知侯勇突然反手锁上房门,要强行亲吻刘娟娟。刘娟娟拼命反抗,并大声斥责:“你再这样,我就报警了。”不想,侯勇狞笑:“上次,你喝醉,我们已经是夫妻,你敢报警,我就把张华明也告发了。”
刘娟娟又气又恼,冲进厨房抓起一把菜刀,一面逼退侯勇的侵犯,一面让他把话说清楚。侯勇没料到刘娟娟会如此决绝,只好吞吞吐吐地说出张华明不能生育的实情。他说:张华明担心她知道实情后离开,就在她的排卵期,安排了上次饭局,在灌醉她后,让侯勇上演了一场“借精”的闹剧,想让她怀孕,这样她或许会念在骨肉亲情的分上不分手。
刘娟娟痛不欲生,流泪打电话让张华明回家。张华明这才知道事情已败露,他“扑通”跪在刘娟娟的面前,狠狠地扇自己耳光:“我知道这样对你不公平,可我还能怎么办?”接着,他向刘娟娟哭诉自己与她交往的压力,以及因此而走上欲罢不能的飙车路。刘娟娟第一次知道了张华明对这段爱情的惶恐,想着过去的点点滴滴,又不禁悲从心起。尽管充满酸涩,善良的刘娟娟最终还是原谅了张华明。
刘娟娟依惯例回漯河过“暑假”,两个月后再回北京“上学”。这是刘娟娟最后一年的大学时光,临行前,刘俊峰告诉女儿,他要在漯河给她找一份好工作。刘娟娟含糊着点头答应,不知这三年的假上学该如何收场。
回到方城,刘娟娟急得快哭起来:“我到时怎么跟我爸交代呀?”张华明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又变得焦躁:这事处理不好,刘娟娟又将离他而去,可他怎么能让刘娟娟离开?这些年下来,刘娟娟不仅是他的爱人,也是他的“摇钱树”。
思来想去,张华明认为还是应该与刘娟娟“生米煮成熟饭”:不能用骨肉捆绑,就用婚姻来增加筹码,他当即向刘娟娟提出登记结婚的想法。可在经历这么多之后,刘娟娟不想再欺骗一直爱她、疼她而且年岁渐长的父亲。她告诉张华明:“除非我爸能接受你,不然,我真的不能与你结婚。”同时,鼓励男友,“我们俩好好认错,再好好开始,我爸会原谅我们的。”张华明却像泄了气的皮球,他知道,如果不能结婚,又要跟刘娟娟继续在一起,他必须做点能让刘俊峰正视他的事业来。
张华明和同学王旭聚会,王旭是方城杨集乡人,无业游民。说起生活的艰难时,王旭突然感叹:当地有名的城建商万有泉与他是同乡,资产上千万,拔颗牙都够他活几年。说着,向张华明炫耀起这位同乡的富有。本来言者无心,张华明却越听越激动:“要不,我们绑他,赚点钱!”也为生活所困的王旭先是一惊,后经不住张华明的诱惑,点头同意。同时,他约了三个同为无业游民的朋友,对万有泉进行踩点、跟踪。
12月24日,张华明以与朋友聚会为名让刘娟娟这几天独自在家。25日,张华明、王旭等五人在指认万有泉和摸清他的活动规律后,租了辆面包车,由张华明开着返回方城。27日晚7点多,在万有泉下班回家途中,张华明等把万有泉弄上车,用事先准备好的胶带封口,并用绳索捆绑了手脚。张华明把车开到一条乡村公路上后,王旭掏出万有泉的手机,拨通他妻子张华的电话要挟道:“万有泉在我们手中,准备100万元赎人,敢报警就等着收尸吧。”
28日中午,张华明再给张华打电话,对方表示答应。可到了晚上,张华的电话却无人接听。张华明大惊,怀疑万家已报警,把万有泉拉到一工厂捆绑丢弃后,五人四散逃离。张华明回到家,惊慌不已:本来,他想赌一把,用绑架得来的钱证明自己的能力,来获得刘父的原谅与认可,可此时,他已触犯法律,他与刘娟娟的爱情更将没有未来。
方城警方依据张华提供的绑匪手机号码,将买手机卡的王旭抓获,当天,根据王旭的供述又将张华明抓获,而另两名犯罪嫌疑人至今在逃。
张华明被抓后,刘娟娟一下子瘫软在地。最无助的时候,她打电话给父亲,刘俊峰悲痛又自责,既恨女儿糊涂,又责怪自己不够细心,以致酿成悲剧。他亲自开车赶到方城,把女儿接回了漯河。
方城县人民检察院以涉嫌绑架犯罪对张华明、王旭批准逮捕。10月,方城法院一审以绑架罪分别判处张华明、王旭有期徒刑12年和11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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